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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剑器近第五折上(1 / 2)





  晚萦在几如透明的纱衣外又披上了一件狐裘大氅,氅上以锦线密密地绣出一只振翅环绕着的鸾鸟。鸾鸟细长的喙子微微仰起直对着她的锁骨,而身体自大氅绕后了一圈,尾羽恰落在她玉足旁的衣角。她翘着腿坐在临窗的琴凳,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吸着烟斗。

  先前与风茗对峙的那名中年人此刻正恭敬地站在屏风外低着头:“萦小姐,人已经关到您说的地方了,那小姑娘不太安分,所以几个弟兄小惩大诫了一下。您看接下来……”

  晚萦又慢悠悠地吸了一口烟斗:“没打出什么问题吧?”

  “那是自然,小惩大诫嘛。他们再有什么出格的我也都拦住了。”

  “那就好。”晚萦微微仰起颈子吐出一口轻烟,笑颜娇娆,“真想看看她那样的金枝玉叶被狠狠教训的模样啊……可惜来不及了。”

  她随即托着烟斗站起身来,袅娜地走出了屏风,笑道:“你瞧我的这一身打扮如何?”

  “萦小姐的打扮自是无人能比。”中年人不敢多看,赶忙将头又低下了些许。

  “是啊,无人能比。这些年来过秦风馆的那些男人,只要我想,就必然会拜在我的裙下。”晚萦轻快地笑了起来,语气却在笑声的最高点陡然阴沉了下来,几乎带着恶狠狠的意味,“可凭什么那个家伙一点上钩的模样都没有?我根本不知道怎么让他折腰,可义父那边也没有半点体谅的意思!”

  “砰”!

  一片寂静之中烟斗被她猛地掷在地上,顿时摔得四分五裂。中年人仍旧低着头,自是不敢搭话。

  谁知晚萦在片刻的失态后,又立刻如同无事发生一般,仍旧娇娆地笑着:“走吧,该去迎接这位公子了。”

  “是。”中年人这才不易察觉地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随着她离开了烟气缭绕的厢房。

  秦风馆所在之处距铜雀街有相当一段脚程,也因此没有在今夜受到太多的波及。半开的偏门之内,一身华服的晚萦撑着伞静静地等待着,身后跟着两三名亲信仆从。

  滂沱而朦胧的雨幕之中,忽有一点天青色远远闪现。而来客的面容亦是逐渐清晰起来:乍看来,除却那一双似是倒映着朦胧繁花般的清远眸子似乎再无夺目之处,但再看来却又是俊郎流逸无可比拟,一如流动的山岚与清风一般,容貌反是其次,神采风韵已然足够令人倾倒。

  一直神色阴郁的晚萦在瞥见那一点亮色之后,熟练地牵起嘴角摆出了一副娇媚而期盼的神情,在来客终于行至偏门外时微微向前走了几步,轻笑着开口:“可是让人久等啊——”

  晚萦的目光缓缓上移,掠过他并不算十分出挑的俊郎面容,正正地对上了那双澄明如琥珀的眸子。她走上前几乎要贴上来人的胸膛,吐息如兰:“——沈公子。”

  沈砚卿一手擎着青竹伞,另一手迅速抬起,伸出食指抵住了晚萦向他探来的双唇,似笑非笑地回击道:“您还是这般的肆意妄为啊——风萦小姐。”

  ……

  风茗挣扎着醒转过来时,发现自己正处在一间十分宽敞的房中,只是屋内并未点灯门也反锁着,一时难以得知究竟是何处。

  她觉得双颊俱是火辣辣的热与疼,全身上下也有着多处钝痛,喉中更是一片腥甜。衣物因为淋了夜雨、再加上风茗先前的挣扎而湿湿冷冷地凌乱贴在身上,更加重了这种种不适。

  而回想起方才那几人将她推入此处后的拳打脚踢,风茗仍是不由得有几分发怵。若非秦风馆似乎留着她另有所图,自己此刻只怕早已是生不如死。

  风茗尝试着动了动双手,先前被那几人绑上时她到底留了些心思,握紧了拳头将两拳并立着被麻绳捆住,任由他们后来如何踢打也没有改变。因而此刻只需松开双拳合拢手掌,便能为手腕的活动争取到一些空间来。

  风茗只作是无力地用脊背贴紧了墙,身后的双手小心翼翼地翻动摸索着,试图将手腕上的麻绳一点点松开。

  而那几人自窗外远远见风茗这一副恹恹的样子,自然也不再多加防备。

  袖剑并未被那几人搜出,此刻正裹在湿冷的衣袖中贴着风茗的小臂,传来一阵令她莫名定下神来的凉意。

  ……

  “这怎么能叫肆意妄为呢?”风萦也不强求,娇笑着回过身去一面玩弄般地旋转着伞柄一面向前走去,“沈公子既是向义父提议留下那位小姐为质要挟风蔚,我不也依言替你留下她了?”

  沈砚卿轻笑一声,看似无意地追问了一句:“那么并州的事情呢?”

  “沈公子可真会扫兴,总不会缺了你的呀。”风萦并不回答他的这一问,径自扭动着腰肢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可有兴趣看一看我陪她玩儿了一夜的布局?”

  沈砚卿不紧不慢地举步随之而去,语调之中仍旧是那般难以揣度的似笑非笑之意:“哦?只要风萦小姐有这样的兴致,沈某自是愿闻其详。”

  风萦径自笑着说了一番今晚的状况,领着沈砚卿一路来到了那处仓库外,颇有深意地回身看向他,说完了此处的种种:“……在秦风馆的人打开门锁之后,就看见三人之中的晚阳惨死于其中。沈公子可愿猜一猜,我是如何介入其中做到的?”

  沈砚卿偏过头看了看仓库之内的大致情形,反问道:“风萦小姐该不会介意沈某去一探究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