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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清官难断西凉事





  夜幕深重,季璟骑马站在一侧看着已经将皇城包围的军队,面上划过一丝自嘲,怎么到最后竟然是亲儿子逼宫,南宫沿晚,没想到吧。

  其实在收到封珩礼的信件之前已经在私下筹划,因为南宫沿晚死死握着权力不肯放手,但是处事又昏庸无能,朝中已经渐渐有不一样的声音响起,在这个朝廷彻底腐朽之前必须有人来替换掉他。

  这次起兵还有季贤的帮助,不然他不会这么轻易的掌握三军,禁卫军也只能噤声。

  季贤那句有些惆怅的:“是时候改朝换代”犹在耳侧,便收到了封珩礼送来的东西。

  不过几张纸,里面却详细记录了南宫沿晚这段时间对季璟的防备部署和对重要朝臣的警惕,还随手一提南宫沿晚借着战事想要暗害封望的事。封珩礼是陈述的态度,季璟却看出来了背后隐藏的滔天怒火。

  没有在连山发作,已经是给季璟面子。

  叹了口气,回过神来重新盯紧宫殿,不一会儿,便有将士从里面冲出来:“无一生还。”季璟面色不变,指挥着剩下的人清理干净现场,等到太阳再升起来,便是另一个人的江山了。

  独自策马绕道去了大殿后面的偏殿,里面等着他的便是已经被宣称死亡的南宫沿晚。

  推门而入的时候里面倒是一片安静,南宫沿晚被捆绑着安置在床榻之上坐着,亲兵不放心想要留下,却被季璟挥退,让在门口等着。

  “你的人还不放心你和我呆在一起。”南宫沿晚冷眼看着,嘲讽道。

  季璟搬过一张凳子坐在南宫沿晚的正对面,回答:“是啊,不放心。”

  “你来,是解释一下逼宫吗?不过我也没想到你会这么心急,毕竟我还以为你会等一等,等到连山的事情彻底结束,或者,等我当众宣布立你为太子。”

  “这个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你看的就是真的。”季璟取过一旁的茶盏抬头问了句:“喝水吗?”问是问,却还是为南宫沿晚倒上了一杯温水,贴心的补充道:“放心,没东西。”

  大笑两声后一饮为尽,南宫沿晚这才正视着这个儿子,问道:“那是为了什么?”

  莞尔,季璟放下茶杯,不慌不忙的双腿交叠,上身微微前倾,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动作竟是让南宫沿晚感觉到了强烈的压迫,而季璟紧接着说出的话,才真正让他有些慌神:“为了南宫稚。”

  “推脱着导致国宴不断延后,其实,你根本就不想小家伙好起来吧。”季璟观察着南宫沿晚的神色,道。果真,男人的面上闪过一抹慌乱,季璟眨眨眼不动神色的继续放大招:“那边关的暗杀,也是你安排的吧,父皇。”

  最后两个字分明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南宫沿晚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盯着季璟,目光中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季璟突然就很想笑,他尊敬了这么多年的父亲,原来竟然连一个孩子都容不下。

  “他只是一个孩子,不需要用你朝堂之上的那些手段对付他。”南宫沿晚听到这话之后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叫声,门外的亲兵猛地推门就想要进来,却被季璟制止了,他目光中仿若淬了冰,盯着南宫沿晚的一举一动,最终笑了。

  “哈哈哈哈哈”笑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南宫沿晚被季璟突如其来的变化惹得不知说什么才好,想上前来替他擦擦眼泪却最终没有动作,但是目光中多了几分心疼。

  “师父一直跟我说要绝情断念,现在看到你对小九的态度我就明白为什么了。”季璟收住了莫名的笑声,自己抹了把泪,“不该奢求你对我、对他有什么好,才能不会有什么失望。”

  “你让西凉十年没有一个人敢取名含季字,却对我放在手心里的人下这样的手段。”

  “你说会把我喜欢的东西都照顾好,原来一直都是骗我的。”

  季璟的眼神里带上了一点委屈,是对长辈撒娇时才会有的申请,他的眼泪不停的掉,却不抬手去擦,南宫沿晚急的手忙脚乱赶忙上前拽着自己的袖子替他擦眼泪,口中喃喃道:“不哭不哭,乖,不哭不哭。”像极了哄孩子的口气。

  南宫沿晚重新坐到床上,叹了口气,整个人都苍老了不少,他浅浅的笑了:“你离家十年,能够有如今这般成就已经有能力坐上这个位置,我能够交给你的东西只有今天的这一课,”他顿了顿,“斩草不除根实乃大忌。”

  “我也很喜欢那个聪明的小家伙,但是我更在乎你,我不能让他活下来,因为他若是活下来一定会帮着东帝来攻打西凉,再不济,也会篡位!我要为你做准备啊!”南宫沿晚面孔有些狰狞,刚刚的慈父形象小时的太快季璟还以为自己看走了眼。

  “我要让你安安稳稳的坐在这个位置上,没有威胁,没有隐患。”

  “所以,你就想要南宫稚的命是吗?”季璟问道。

  南宫沿晚点了点头,季璟悲哀的看着男人有些银丝夹杂的头发,目光中带着些许哀愁,父皇的神志已经有些不清楚了,他绕了这么一个大圈子其实只是在说一件事而已。

  季璟起身,他俯视着坐在床沿的南宫沿晚,轻声道:“儿臣看着封望长大,有一个故事也许应该告诉你。两年前,在他勉强有能力和封珩礼分庭抗礼的那一天,全城戒严,所有人都害怕封望听信谗言去和自己的兄长争夺皇位。但是他并没有,那日儿臣也在东帝的宫中,外面严阵以待,里面是什么情形,父皇您知道吗?”

  “封望缩在封珩礼的怀里哀哀的哭着说想母亲,鼻涕一把泪一把,他哭累了,就在封珩礼怀里睡着了。”季璟唇角泛起一丝无奈,“封珩礼怕吵醒封望,就那么任由他躺在自己怀里睡,腿都麻了还不忍心抱他起来,只因为小家伙睡得浅。”

  “是不是很好笑?”

  “而且睡醒之后把身上的所有东西全给了封珩礼,包括各种信物。”勾起一抹笑,季璟接着说:“他一个都不留,可是封珩礼却一个都没收。那孩子知道这些东西会让珩礼有疑心,所以全都不要啊!”

  南宫沿晚面色一寸一寸的变冷,他有些迷惑,如果这个故事是真的,那...

  “封望从来没有继承皇位之心,在东帝没有,在西凉更没有。十五年来他征战边关不惧死生,清理佞臣手段决绝,是一等一的好帮手,非常厉害、特别聪明,所有人都当他是举世无双摄政王,猜想他想篡位。可他们不知道,到头来,其实不过是个委屈了难过了,只想在誉帝怀里哭一哭的孩子。”

  季璟一字一句慢慢说道,脑海里浮现的是小家伙在山庄里时的淘气模样,不禁勾了勾唇角。

  “父皇,儿臣了解珩礼,也了解封望。你若是问问我的意见,就不会造成如此覆水难收的局面。”南宫沿晚失了力气,往后一躺,季璟关门的声音非常大,但是在这之后四周就安静了,他苦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脸,璟儿当真和自己年轻时长得像啊。

  还和自己一样,重情。

  璟儿,父皇怕你重蹈覆辙所以替你下手,谁知是父皇老了,糊涂了。

  璟儿,西凉需要明君。你太重情了,但——也许没有关系。